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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十月4日,星期天,下午 16:45 | 给我留言 | 327阅读
发布者: 鼠标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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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仇恨之轮》(ORGANIZED BY PIGISMA Cycle of Hatred by Keith R.A. DeCandido)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博客转摘于此仅出于学术研究目的,供欣赏魔兽世界历史的同学一起研究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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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九章

多年以来。雷克萨——莫科那萨尔族的最后一个族人——一直都一个人在卡利姆多大陆上漂泊,陪伴他的只有一只棕色的大熊——米莎。雷克萨兼有兽人和食人魔两种血统,和那些已经死去的族人一样,他厌恶尔虞我诈、冷酷无情、连绵不断的战争。可笑的是,这些战争却无一例外地打这文明的旗号。说实话,雷克萨在米莎的熊类同伴和冬泉谷的海狼身上看到的文明比任何一座通过恣意作践自然而建起来的人类城市、精灵城市、矮人城市或是巨魔城市都要好得多。

雷克萨喜欢无牵无挂、四处流浪的生活。如果真要他指出一个可以叫做家的地方,他只说他在杜隆塔尔有一个家。兽人建国的时候,雷克萨曾帮助过一个要给萨尔传信的兽人。当时这个兽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的任务成了他最后的愿望,而雷克萨就帮他把信传到了萨尔手中。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兽人过去的生活里,那是古尔丹和他的暗影议会毁掉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种族之前的生活。

尽管他被赐予称呼萨尔为朋友而且宣誓向萨尔效忠的无上荣耀,尽管他出色地帮助兽人击退了普罗德摩尔上校的进攻,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流浪。虽然杜隆塔尔也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家,也骄傲地拥有着自己的城镇、居民和法律,但雷克萨是为了平息世上的纷争和混乱而生的。

没有任何征兆,米莎突然奔跑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雷克萨也随着他的同伴奔跑了起来。他可不指望追上这个四条腿的动物,但他天生的两条矫健有力的腿也足以让米莎保持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米莎是不会无缘无故扔下同伴独自逃走的。

他们来到海岸附近的一块地方,四处都是茂盛的野草。也许一般人穿越这片草地非常困难,但雷克萨和米莎有的是力气,只要愿意,他们甚至可以把这些草都翻个个儿。

一分钟后,米莎停了下来。它没法看到比人的肩膀还要高的草地里的东西。雷克萨慢了下来,一只手握住了绑在身后的斧子。

他看到了——米莎也嗅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兽人尸体。他知道这个兽人由于失血过多可能已经死了。

雷克萨的手垂到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个倒下了的战士。真遗憾,就这么孤零零地死掉了,连个跟他并肩作战的伙伴都没有。”

就在这个混血流浪汉准备为这个勇敢的兽人祈祷,让这个兽人的灵魂安息时,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还……还没……死。”

米莎咆哮了一声,仿佛被这个还能说话的兽人吓着了。雷克萨低下头,仔细端详着这个他认为已经死了的躯体。他发现这个兽人的一只眼睛没了,但没有了眼睛的眼窝已经愈合了,所以只需要用一只手来检查这个兽人的另外一只眼睛。这个兽人眨了眨眼。

“火刃……氏族……要到奥格瑞玛,提醒……萨尔,火刃……”

雷克萨看不出这个叫“火刃”的东西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但显然这位战士撑着最后一口气就为了把这个情报禀报给萨尔。回想起自己对酋长许下的誓言,雷克萨关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拜……拜洛克。”

“别怕,勇敢的拜洛克。我是莫科那萨尔族的雷克萨,我向你发誓,我和米莎一定会看着你到奥格瑞玛向酋长当面传送情报。”

“雷……我知道……你……我们得……快……”

这个混血儿不敢肯定自己是否也认识他,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他拿出少有的温柔慢慢地将拜洛克鲜血淋漓的身体抱起来放到米莎宽阔的脊背上。米莎一丝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虽然这头熊并没有许下过什么誓言,但它与雷克萨之间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只要雷克萨要求,它什么都愿意做。

没有任何言语,雷克萨和米莎转身向西边的奥格瑞玛走去。

雷克萨第一次来到奥格瑞玛的时候,这座城市还在兴建,到处都是忙着搭建房子、清扫过道的兽人,欢天喜地地将卡利姆多大陆上的一片片荒地建设成自己的家园。

现在,一切都已经完成了,但四处还是可以看到忙碌的兽人,他们那为了生计而奔波的身影。尽管雷克萨很少用“文明”这个词,但他为自己所看到的感到由衷地高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看到母亲的族人不是被古尔丹施咒沦为劳作的工具,就是饱受人类的奴役和欺凌。如果兽人希望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他们就必须拥有自己的文明。

奥格瑞玛三面环山,第四面是一堵巨大的石墙。石墙外边是一排高大的圆木,唯一的缺口就是一扇正开着的木头大门和两个木头搭建的了望塔。石墙的上面是更多的圆木,尖端削得像锥子似的,那些企图冲破大门的敌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兽人部落猩红色的大旗悬挂在两个塔楼和一些圆木上。

雷克萨猜想即便是世界上最勇猛的战士看到这副阵势也会望而生畏。

一个守卫手拿长矛向雷克萨一横:“谁要进城?”

“我是雷克萨,莫科那萨尔的最后一个子民。我带着受伤的拜洛克来见萨尔。他有紧急情报向萨尔禀报。”

那个守卫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下了望塔。站在塔里的战士大声喊道:“没事,我记得这个人——还有他的熊。他的狼头面具人人皆知。他是酋长萨尔的朋友,让他进去。”雷克萨头上带着一副狼头骨,那头狼可是他亲手杀死的。这个面具不仅可以保护头部也可以吓唬敌人。

守卫站到一边,让雷克萨、米莎和米莎背上的拜洛克进入了奥格瑞玛。

这个兽人城市建在一个峡谷里,传统的六边形框架占据了峡谷的任何一角,就连凹进去的部分也不例外。雷克萨穿过荣誉谷的大门向智慧谷走去。萨尔的王位室就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雷克萨悲喜交集。喜的是仅仅三年光阴,兽人已经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悲的是这不过是无数类似的城市中的一个。

半路上,雷克萨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中等个头的兽人——纳泽格尔,萨尔的安全大臣。跟在他身后的是四个卫兵。

出于礼貌,雷克萨摘下狼头面具:“真高兴见到你,纳泽格尔,啊——真高兴再回到这个城市。噢,我向萨尔发过誓,我不会看着这个勇敢的战士死在草丛里。”

纳泽格尔点了点头:“我们出来护送你去见他——萨尔把撒满也招来了给拜洛克疗伤。我们这就卸下米莎的重担。”纳泽格尔做了个手势,两个士兵立刻过来将拜洛克从米莎的背上放下来。开始米莎还敌对地吼了一声,但它抬头看了一眼雷克萨就不作声了。

他们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长廊来到智慧谷最里面的一个六角形建筑里。萨尔正在王位室里等他。雷克萨发现这里差不多跟霜刃石一样冷了。萨尔坐在王位上,年迈的萨满卡尔瑟站在王位的边上,一个雷克萨不认识的兽人站在另一边。卫兵将拜洛克放在王位前的地板上。卡尔瑟走到拜洛克的身边,蹲了下来。

雷克萨打了个寒战,向酋长致敬问好道:“感谢您的欢迎,兽人部落的酋长。”

萨尔笑了一下:“真高兴又见到了你,我的朋友——我以为非要等我的人民被打得奄奄一息了才能在奥格瑞玛看到你呢。”

“我不喜欢城市的生活,酋长——你是知道的。”

“的确,是这样。但你又一次帮了我们的大忙。”萨尔看着撒满,“他怎么样?”

“他能活下来——他那么结实。他想说话。”

“他行吗?”萨尔问道。

卡尔瑟哼了一声:“怕是不能,但我想他要是允许我给他点治疗,或许就可以了。”

年迈的萨满长叹一口气向纳泽格尔的卫兵做了个手势,帮助拜洛克摆成坐着的样子。

拜洛克上气不接下气地讲述了他的遭遇。雷克萨对火刃氏族一无所知,但显然其他的人都知道——好像是一个古老的兽人部落。

“这绝对不是一回事。”雷克萨不认识的那个兽人说道。

“但看上去不太可能,伯克斯,”萨尔说道,“如果他们的标记都是一样——”

伯克斯摇了摇头:“也许只是巧合,但我还是不相信。除此之外,我一直都听到传言说一只叫火刃氏族的人类部落也在塞拉摩成立了。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些人把我们的人民变成了奴隶,给他们打上印记然后当工具使唤。”

纳格泽尔点了点头:“我也听说这样的传闻了,酋长。”

“尊敬的酋长,”撒满说道,“我必须给拜洛克疗伤,他伤得不轻,现在我要把他从这个冷得让人心里发慌的王位室带走进行治疗。”

“好的。”萨尔点点头。按照老撒满的指示,卫兵将拜洛克抬出了王位室。

萨尔从兽皮王位上站起来,开始踱着步子:“关于这个火刃氏族你知道多少,纳泽格尔?”

纳泽格尔耸了耸肩:“少之又少——人类总是聚集在屋子里讨论这事。”

伯克斯嗤得笑了一声:“坐着聊天是人类最擅长的。”

“但假如他们一下子围住杜隆塔尔的边界,进攻兽人,”纳泽格尔插了一句,“他们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

“所以我们必须有所应对,”伯克斯说道,“人类向我们发动进攻只是早晚的事了。”

雷克萨觉得这个想法太偏激了:“就因为六个人的行为,你就要诅咒整个种族吗?”

“他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伯克斯叫道,“除非这六个人偷走了我们的树林,同时又站在一旁看着我们的商人被偷袭,这绝对不止六个人。”

萨尔看着伯克斯:“塞拉摩是我们的盟友,伯克斯。吉安娜不会坐视不管的。”

“但她可能管不了那么多,”纳泽格尔说道,“尽管她的权力很大,尽管她倍受尊敬,但她不过是个女人。”

雷克萨记忆中的吉安娜是他见过的唯一的高贵的人类。当她面临是帮助父亲——她的亲生父亲——还是坚守自己对一个兽人许下的诺言的时候,她选择了后者。正是她的抉择使尚未竣工的杜隆塔尔避免了灭顶之灾。“普罗德摩尔女王,”雷克萨说道,“总是站在正义的一边。”

伯克斯摇了摇头:“你的自信令人感动,莫科纳萨尔,但用错了地方。你真的以为一个女人可以改变人类几十年不变的邪恶本质?他们攻击我们,残杀我们,还奴役我们!你真的以为这一切就因为一个人说过的几句话就可以改变?”

“但有个人的话就改变了兽人,”雷克萨说道:“那个人现在作为酋长就站在你面前,你难道连他也怀疑吗?”

伯克斯哑口无言了:“当然不敢,但——”

显然,萨尔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坐回到王位上,果断的打断了伯克斯的话。“我知道吉安娜能管什么,我知道她的心。她绝不会背叛我们。如果她的国家里真有这样的毒蛇,兽人部落和这片大陆上法力无边的法师会联手将他们铲除。等她安置好雷霆蜥蜴,我会跟她谈火刃氏族的事。”萨尔转身紧紧的盯着伯克斯,“我们绝不能违背我们的诺言,明白吗?”

“是,酋长。”

第十章

曼纽尔和他的四个码头工人伙伴一起走进恶魔克星旅店的时候,施特罗沃已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坐了一个小时了。

按照洛雷娜上校的指示,施特罗沃向他哥哥打听了一些火刃氏族的情况。曼纽尔说他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想拉他入伙的人了,但他在恶魔克星无意间听到一个尖嘴猴腮的矮个子渔民提过几次。这个名叫马戈兹的渔夫每次喝掉几杯玉米威士忌就会自说自话,说些火刃氏族什么的。施特罗沃非常想找到几周前招募曼纽尔的那个人,但曼纽尔总是说那个人后来就再也没有在恶魔克星出现过了。

曼纽尔从来都不会形容一个人。马戈兹在他眼里最贴切的描述就是“尖嘴猴腮”,可恶魔克星里一半的人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但曼纽尔保证只要再见到那个人,他就能一眼把他认出来。他跟施特罗沃说只要码头一下工,他马上就去恶魔克星旅店。

施特罗沃早就到了。他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来,静静地观察那些喝酒的人,试着融入酒吧的环境里。但没一会儿,他就再没兴趣来光顾这种酒吧了。桌上污迹斑斑,凹凸不平的凳子放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一坐就摇摇晃晃。他在吧台点了一杯味道像白水似的麦酒,喝完之后,他就再也不想续杯了。这样的条件,酒吧居然还能经营下去,施特罗沃对这家酒吧的老板不由感到佩服。

不仅这些,施特罗沃还发现吧台后面的那个恶魔头骨太容易让人心神不宁了。那个家伙好像从头到尾都在盯着他看。尽管如此,经过思考,施特罗沃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正因为这副头骨若有若无地盯着这里的每个人,大家才忙不迭地一杯接着一杯喝酒。施特罗沃觉得这倒不失为拉生意的好办法。

跟曼纽尔一起来的那帮人跟曼纽尔一样说话粗声大气,上身都穿着一件无袖衬衫,下面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棉布裤子。施特罗沃的哥哥每天靠着给塞拉摩码头的船只卸货为生,而赚得来的钱不是扔在赌场里了就是送给了这家酒吧。这种工作消耗的纯粹是体力,而非脑力,这就是为什么施特罗沃对他哥哥的工作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原因,这也是他粗犷浅薄的哥哥乐此不疲的缘由。施特罗沃的哥哥是个不喜欢动脑筋的人。就连当年施特罗沃应招入伍接受的训练在他看来都太费脑筋了。他喜欢搬运的差事,有人会告诉他从哪里拿箱子,再搬到哪去。而任何比这复杂的事情——比如拿着把剑打仗——都会让他头痛不已。

这伙码头工人一走进酒吧,曼纽尔就说:“找张桌子,伙计们,我去点酒。”

“第一轮你请?”一个同伴咧嘴笑着问道。

“做梦吧——待会我再跟你们算账。”曼纽尔笑了一下,向吧台走去。施特罗沃注意到他的哥哥没有径直走向吧台,而是奇怪地拐了个弯挤到了站在吧台前面的两个人的中间。“晚上好,埃里克。”他跟酒吧老板打了个招呼。

老板只是点了点头。

“两杯麦酒,一杯玉米威士忌,一杯红酒,一杯野猪烈酒。”

施特罗沃笑了一下。野猪烈酒一直都是曼纽尔的最爱,但这种酒却也是酒吧里最昂贵的酒。这就是为什么曼纽尔至今还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而施特罗沃早就另立门户的原因。

埃里克走开照单配酒去了。曼纽尔转头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这个人来得比施特罗沃晚,但却已经喝道第三杯玉米威士忌了。“嗨!”曼纽尔叫了一声,“你是马戈兹,对吗?”

那个人抬起头,两眼茫然地看着曼纽尔。

“你跟火刃氏族的那帮人在一起的,是吗?上次那个家伙招人的时候,你就跟他一起,是不是?”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戈兹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只能勉强说出几个词,“让……让开。”

马戈兹从板凳上起身,一把推开准备搀扶他的曼纽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朝门走去。

曼纽尔给施特罗沃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施特罗沃立刻放下早就空空如也的酒杯如释重负地来到塞拉摩的大街上。

一条条用小圆石铺成的路将塞拉摩的一幢幢建筑物连接起来,仿佛一个阡陌交错的格子长廊。这条路本来是避免人、牲畜或托运的货物陷入两边的沼泽地而专门设计的。现在,许多人都走在这条路上,而不是两边的泥地和草地上。这夜的塞拉摩的确车水马龙,施特罗沃也就不用担心马戈兹发现他在跟踪了。

马戈兹一下撞到了四个不同的人身上,有两个竭力躲避但还是撞上了。施特罗沃觉得安全起见,大街上的人最好都该单独行走。马戈兹醉得不行了,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在拥挤喧闹的大街上有个人跟在他后面。

即便如此,施特罗沃仍不敢掉以轻心。他按照当年训练时得出的经验,把目标牢牢地锁定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但同时保持最大的间距。

他们很快走到了一幢泥砖房的前面。这幢房子的建筑材料既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块,而是非常便宜的干泥砖。只有非常穷的人才会住在这儿。如果马戈兹真按曼纽尔所说是个渔夫的话,那他显然不是个称职的渔夫。作为一名近海的小岛上的渔夫,他肯定极度缺乏捕鱼的技巧和本领。附近的一个化粪池没有盖严,施特罗沃被这个化粪池离散发的臭味熏得都要窒息了。

马戈兹走进了房子里。这原本是一幢四个房间的房子,但现在四个房间却有了四个不同的租户。施特罗沃沿着过道走出房子,躲在房子后的一棵树下。

三个房间的灯笼都已经是亮的了,马戈兹走进去不到半分钟,第四个房间的灯笼也亮了。施特罗沃不慌不忙地走到马戈兹的窗户前,装作对着墙撒尿的样子。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墙根,每个路过的人肯定都会以为他喝醉了。那么,一个醉汉深更半夜对着自己面前的任何东西方便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施特罗沃听到马戈兹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盖尔泰克厄雷德纳什。厄雷德纳什班加拉尔。厄雷德纳什哈维克耶索格。盖尔泰克厄雷德纳什。”

施特罗沃大吃一惊。虽然他听不懂其他几句在讲什么,但开始的一句和最后一句却是北哨堡偷袭他们的兽人讲过的。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施特罗沃不禁暗自高兴。他屏住呼吸继续听。

突然一股硫磺的恶臭扑面而来,施特罗沃厌恶的皱起了脸。按理说,跟化粪池里那股要命的臭味比起来,硫磺的味道应该要好闻一点,至少不会让人那么恶心,但这股恶臭却有点恶魔的味道——事情有点不对头。马戈兹的话含含糊糊像是在念咒语似的。这不仅仅是魔法,施特罗沃敢拿他的剑打赌这绝对是恶魔的魔法。

“对不起,主人,我并不想——”马戈兹停住了,“是的,我知道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扰您,但这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主人。我还是在这个破洞里,我只是想知道——”马戈兹又停住了,“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还有,人们总是跟我搭讪,好像我可以帮助他们似的。”

施特罗沃听不到另一个对话者的声音。难道是马戈兹发酒疯自言自语——看他那副酩酊大醉的样子像是这样——还是另一半对话只有马戈兹的耳朵才能听到?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没人——”又是一个停顿,“我怎么知道会是那样?哼!我背后又没长眼睛!”

施特罗沃只知道如何杀死恶魔,这种奇怪的一边对话——还有那股硫磺的恶臭——却让他非常反感和恐慌。

施特罗沃提起裤子。他听了不少了,可以回去向洛雷娜上校报告了。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一想到跟恶魔离这么近,他就浑身发毛。

他转过身,发现自己面对的只是一片黑暗。

“怎么会——”他赶快向后转身,身后也是一片黑暗。整个塞拉摩都消失了。

我特别不喜欢间谍。

施特罗沃不是听到这个声音,而是他的头骨感觉到了。好像有人把他的眼睛刺瞎了,虽然睁得大大的,但他什么也看不到。

不,现在不仅仅是视觉一片黑暗,其他的感知器官也都好像陷入了黑暗当中。他的耳朵听不到塞拉摩的喧闹声了,鼻子也闻不到咸咸的空气了,身体也感觉不到大海送来的轻风了。

现在,他唯一的感觉就是他能闻到硫磺的味道。

你为什么跟踪我的奴隶?

施特罗沃什么都不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说话的能力,但即便他有,他也不会向这样一个畜生吐露任何秘密的。

我没时间跟你玩游戏,看来你只有死了。

施特罗沃的全身仿佛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他的四肢开始变凉,血液开始在血管里冻结,他的大脑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和痛苦所淹没。

施特罗沃想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希望曼纽尔不要把他的兵饷全部都花在野猪烈酒上……

第十一章

马齐克兰克以前还是很喜欢干地精拳师这一行的。

的确,他当初签约受雇的时候,这还是一份很简单的工作。拳师的任务就是维持棘齿城的和平和安宁,而收入也还不赖。马齐克兰克的工作就是在棘齿城自己管辖的几个码头转转,碰到醉鬼或是流氓就把他们暴打一顿,到走私船只的老板那里捞点好处,把那些实在太蠢或是好处给的太少的人抓起来,反正就是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马齐克兰克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善于处理人与人之间问题的人。棘齿城是一个中立的港口——按照惯例,地精不支持也不偏袒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任何争斗的任何一方——因此,在这个港口,你随时都可以看到世界上任何一个种族的生灵,精灵、矮人、人类、兽人、巨魔、食人魔,还有侏儒——棘齿城就是卡利姆多大陆的十字路口。马齐克兰克非常喜欢看不同种族的人相互贸易往来。无论是矮人给精灵运送建材,精灵向人类运送珠宝,兽人向精灵运送农作物,人类向食人魔运送水产,还是巨魔向许多种族运送武器。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港口有些不太平了,特别是人类与兽人之间。这可真让人有点头疼,他们可是棘齿城往来贸易份额占的最大的两个种族。棘齿城位于杜隆塔尔的最南边的国界线上,同时也是离塞拉摩最近的一个港口。

就在上周,他才制止了一个兽人海员和一个人类商人之间的争斗。事情非常清楚,那个兽人先得罪了人类商人,而人类商人气不过动了手。马齐克兰克抢在兽人把那个人类打成一团肉泥之前制止了这场斗殴。这可一点都不好玩。马齐克兰克喜欢管制那些醉鬼和流氓,因为他们打了一下之后就不会再还手了,而嗜血成性的兽人可就完全不是这样。所以,马齐克兰克总是尽量离兽人远点。

通常像这样的情况也就意味着马齐克兰克要拿出网枪,但每拿一次,他就要冒一次被人看出不会使用那个蠢家伙的风险。没错,他会开枪,太容易了——任何一个白痴都能做到,不就是瞄准,再扣动扳机,然后一声巨响,一只网就飞出弹膛把瞄准的对象一下网住吗?但马齐克兰克的枪法实在太蹩脚了,不仅永远都打不准目标,还总是制造一个不小的麻烦。不过还好,一个拳师拿着把枪,巨大的枪口对准了你的场面总是能有效制止争斗的——至少可以延缓时间等待援兵到来。

从那以后,真正意义上的斗殴就再没发生过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生硬的对话和火药味十足的往来。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变化就是现在那些来到棘齿城的商业船只都配备了护卫队——兽人的船上是来自奥格瑞玛的战士,而人类的则是来自北哨堡的士兵。

马齐克兰克的管辖范围是港口最北边的部分,包括了二十个泊位。马齐克兰克沿着用厚木板铺设的码头一路走来。他看到二十个泊位已经满了十五个,但一切都静悄悄的。他不禁松了口气。落日的余晖斜照在他的脸上,身上穿的金属铠甲也开始发热。也许今天将是安宁的一天。

几分钟后,太阳不见了。马齐克兰克抬头看到几片乌云滚滚而来,马上就要下雨了。马齐克兰克叹了口气——他最讨厌下雨了。

快走到船坞尽头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兽人和一个人类正在激烈地争吵什么。马齐克兰克不喜欢看到这种情形,兽人和人类之间的争吵通常都会以暴力告终。

他走近了些。那个人类的船只停泊在兽人船只的旁边,靠近最北边的泊位。马齐克兰克认得那个兽人。他是雷克诺号的克拉特船长,主要贩卖从剃刀岭一带的农民手里买来的粮食。虽然马齐克兰克不记得那个人类的名字,但他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叫什么“真爱回归”的拖捞船船长。马齐克兰克总是搞不懂人类命名的规矩。克拉特将船只命名为雷克诺是按照在同燃烧军团作战中牺牲的哥哥的名字来的,但人类为什么会将一只打渔的船命名为“真爱回归”,他可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两者之间的交易非常平常。人类居住在卡利姆多大陆上的尘泥沼泽,这个地方种植农作物非常困难,但捕鱼却很方便。而捕鱼在剃刀岭——一个内陆山区——却非常不现实。于是,人类总是将多余的鱼与兽人多余的农作物交换。

“我才不会拿我最好的鲑鱼跟你这堆垃圾交换。”

马齐克兰克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不会太平了。

克拉特跳着脚吼道:“垃圾?你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白痴——这是我们最好的庄稼!”

“你们的庄稼就种成这样,真悲哀!”人类冷冷地说道,“自己看看吧,简直就跟被食人魔踩过的一样,闻上去也是一样。”

“我不要站在这里受一个人类的侮辱!”

人类挺直了腰杆,这让他大概有那个兽人肩膀那么高。“你才不是被侮辱的人。我带来的是最好的鲑鱼,而你却拿桶里最后剩下的跟我换。”

“你那鲑鱼连把杂草都换不来!”

太晚了,马齐克兰克注意到这个人类带着一把长剑似的家伙,而克拉特却什么武器都没有。如果这个人类耍剑很在行的话,克拉特的生理优势可就没法发挥出来了。

“你的粮食只配喂狗!”

“懦夫!”

听到这话,马齐克兰克本能地皱了皱眉头。“懦夫”可是兽人最恶毒的攻击语言了。

“恶心的绿皮怪物!我根本就不想——”

不论这个人类不想干的是什么,克拉特的一拳结束了他的想法。这个人类来不及拔出长剑,两人就这样扭扯着,在码头上厮打起来。克拉特的拳头不停地对着人类挥舞。

马齐克兰克正在琢磨怎么样才能制止住这场斗殴,人类的护卫队就赶来了。马齐克兰克为自己不用动手而长吁一口气。这三个护卫兵穿着钢甲,一看就知道是普罗德摩尔女王的部下。他们从“真爱回归”上跳下来,将克拉特从人类船长身上拉开。

克拉特不会就因为三个人类的劝阻而住手的。他一拳打在一个人的肚子上,一把抓住第二个人扔到第三个人身上。

许多兽人也开始从雷克诺号上下来加入这场骚动了。马齐克兰克意识到自己要在局面变得更难控制之前做点什么了。

马齐克兰克举起网枪,心里默默祈祷自己不要被逼得开枪。他大声吼道:“够了!住手,现在住手!否则后果自负,明白吗?”

正准备跳到人类船长身上的克拉特收住了脚。他的攻击对象的鼻子和嘴都在往外冒血。“他攻击我!”可能由于鼻子受了伤,人类船长的声音夹杂了一些怪怪的鼻音。

“好,你活该!谁叫你那么说话的!”克拉特冷笑着嘲讽道。

“这根本就不是杀人的理由!”

“我说过了,闭嘴!”没等克拉特回口,马齐克兰克抢先说道,“你们两个都被逮捕了。你们是死是活跟我可不相干。”马齐克兰克看着兽人战士和人类士兵。“这里是地精的地盘,也就是说这里我做主,明白吗?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帮我把这两个家伙送到监狱里等法官裁决,要么就夹起你们的尾巴给我滚出棘齿城。你们挑吧。”

从法律上讲,马齐克兰克的话没错。他故意压低嗓门,希望这些话更有威严些,但他心里清楚如果这两帮人不把他放在眼里继续打斗的话,他也没办法。要是开枪,他只会把一个柱子或是其他什么的给网住。

让人欣慰的是,一个人类说道:“我们按您的命令办。”

显而易见,兽人也不愿意挑衅地精在棘齿城的权威,所以当人类开口后,一个兽人很快也回复道:“我们也遵从您的意愿。”

马齐克兰克带着克拉特和那个还在流血的船长回到了陆地上。他一路都试着在换气过度之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他开始考虑换份其他自己在行的工作了。他对拳师这行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 * * * * *

达文上校非常生气。他一边开始拉扯自己的胡子,一边命令自己赶快住手。上次,一气之下他拔下了一撮胡子。不仅让他疼了好多天,还破坏了他端正的相貌。

他的满腔怒火来自雷恰下士风风火火地从棘齿城赶回北哨堡后递交上来的一份报告。“他们真的逮捕了容克船长?”

“公平起见,长官,”雷恰说道,“他们也逮捕了那个兽人,长官。双方刚刚发生争执,一个地精拳师就介入了。”

“你就由他们逮捕了容克?”

雷恰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别的办法,长官。地精在棘齿城是有司法权的,我们又没有——”

达文摇了摇头。“没有权力,我知道。我知道。”达文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子,他先朝门走去,“真荒谬,我们不该受制于这种白痴似的规定。”

“长官,我看他们不会——”

“那帮兽人胆大包天,居然敢跟我们耍花招。”达文转身朝窗户走去。雷恰快速的点了点头:“这是真的,长官。他们跟我们交换的谷子都是些下等货,这是对我们的侮辱。还有那些兽人,他们胆敢平白无故地殴打我们的船长。”

达文少校在窗户前停了下来,远眺大海的景色。滚滚波浪温柔地亲吻着银色的沙滩,真是一副平静安宁的画面。但达文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真是无法无天,如果兽人继续这么干,那么双方再次开战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我想不会打起来的,长官”雷恰一脸的怀疑。达文知道最后的答案。

“会的,下士。你绝对会看到那一天的。牛头人和巨魔跟他们是一边的,他们会打败我们——除非我们提早准备。”达文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列兵!”

列兵奥雷尔走了进来。每次看到这个助手,达文就忍不住要叹气。无论这个年轻的列兵怎么装备,他的战衣永远比他的人大很多。“什么事,长官?”

“马上送信去塞拉摩,我需要增援。”

“是,长官。马上就去,长官。”奥雷尔行了个军礼,离开了观测室。他去找占卜水晶了。这是普罗德摩尔女王为了方便北哨堡和塞拉摩联系而为他们提供的。尽管详细的对话不可能传送,但消息还是可以送出去的。

雷恰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嗯,长官,请你恕罪,嗯,这——真是一个英明的抉择,长官。”

“的确如此。”达文坐回椅子上。他再也不必去扯鼻子下面的胡子了,他已经准备行动了。“我决不允许这帮绿皮怪趁我们不备攻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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